本文转自:河南日报牛途网
□林平
小时候,坐在门口池塘边石头上,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青葱秧田,头顶飘浮着一朵朵棉絮般的白云,白云和秧苗倒映水底,双脚浸泡在水里,小鱼小虾不时夹一下脚趾头。我和我置身的那片小天地,构成了一幅夏日乡村恬淡的风景。
年少时,一直向往繁华的大城市,向往名山大川,向往草原、沙漠、雪山、大海。它们是我心中最美的风景。
稍大一些,情况稍稍有些改变。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,我随父亲走亲戚。父亲骑着一辆二八自行车,驮着我一路向北,骑了很远很远,抵达淮河岸边,乘船过河——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淮河,也是我16年的生命中见到的最大最负盛名的河流,比我家门前的竹竿河大得太多太多。其时已过中午,父亲又骑车载我走了很久很久,直到半下午才到达目的地——一个跟我生活的村庄别无二致的地方。我不觉得那里偏僻与贫穷,只因它在我眼里是陌生的、新鲜的。
陌生与新鲜的地方就是风景啊。
后来去东北上大学,再后来到城市工作,游走的地方越来越多,各式风景滑过眼底,心底残存的风景却少了。它们大多如鸟儿飞过天空、小船驶过水面,没能留下印痕。倒是昔日从没留意过的地方,成了心中至美的风景。
譬如河西走廊的千里戈壁牛途网。
譬如雪域高原的东达山顶。
我去河西走廊,是采访两个特高压工程的施工现场。一个是从甘肃酒泉到湖南常德的特高压交流工程,一个是从新疆昌吉到安徽古泉的特高压直流工程。总以为戈壁苍凉、荒芜,缺少美感,却不料,千里戈壁的壮阔坦荡,深深震撼了我。在飞驰汽车上,我激情难抑,在采访本上匆匆写道:
“这是风的走廊,砂的走廊;是公路的走廊,铁路的走廊;是风机的走廊,特高压的走廊。每一片时光都在吟唱过往。粗犷,苍凉,我分明看见了鹅黄的梦想。荒芜,寂寥,我分明听见了热血在汩汩唱响。”
多年后,回想在河西走廊戈壁滩上的情形,仍十分留恋——我在那里所见所想的一切,不都是美的吗?
凡是美者,皆为风景。
我去雪域高原,亦是采访——采访藏中电力联网工程的施工现场。我抵达西藏左贡的东达山垭口,是在八月十日。东达山顶海拔五千多米,山顶上立了输电铁塔,是当时世界上海拔最高的五百千伏线路铁塔,八月的东达山风雪凄迷,我在凄迷风雪中一步步攀登,气喘吁吁,缺氧使得我的心肺都感觉要枯竭了。站在半山腰喘息,回首风雪中的川藏公路,犹如一条绵长的黑色丝带,随意飘落在白茫茫大地上,往来汽车,在团团涌动的雪雾中蜿蜒爬行,恍如小小甲壳虫,在黑色丝带上缓缓蠕动。
那种凛冽的景色,不亲临现场是无法想象的。
更无法想象的是,我竟在荒凉山腰石缝间,发现了小小的雪莲,风雪中探出身子,不畏贫瘠,努力地向上挺立。
缺氧很快耗尽了我的体力,我硬是咬紧牙关,花了100分钟登上山顶。伫立塔脚边,仰望铁塔,恍如仰望一部直达天庭的长梯。我激情难抑,伸出僵硬手指,在手机上写了几行文字:
“那一刻,我与天塔并肩而立。透过迷茫的风雪和云雾,深情凝望着星星般的藏家儿女,再严酷的风雪都无法把我们分开。我仿佛闻到了青稞酒和酥油茶的清香,从澜沧江到雅鲁藏布江,从横断山脉到珠穆朗玛,浸润雪域高原上的每一个窗口。天堂从此降落人间。”
即便有时囿于一室,我也会觉得置身美丽的风景之中。那室是我家客厅,设置了满墙书柜,置身其间,有如置身小型图书馆,那是一个人的图书馆,独自拥有的感觉妙不可言。感觉妙不可言的地方,自成风景。
时光荏苒,转瞬经年。再去陌生的地方,竟失去了东逛西瞅的兴致,心中的风景也换了载体——我接触的各种人,都成了我心中的风景。哪怕过去多年,回想起与人相交的某个细节,仍怦然心动。
如今,岁月印痕渐渐刻满我的额头。回首往昔,脑海中常会浮现出儿时坐在池塘边的一幕。灵魂仿佛抽离了我的躯壳,遥遥站在高空,静静俯瞰那个孩童,他独坐塘边,清风吹拂水面,云朵飘过水底,秧田铺展在身边。
行走大地,或静坐一隅,都会让人心生感慨。感慨人生丰盈,收藏星辰日月,心底梦想依然遥远;感慨岁月残酷,悄然带走一个个亲人,我也渐渐成了孩童眼里的老人。
无论如何,各样风景都已惯看,有些更是独自拥有,人景交融,怡然自得。如此想来牛途网,此生无憾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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